Vin尋

舟渡小甜饼 半糖岁月(下篇)

*刚上高中的离家出走小费渡,与流氓青年骆闻舟共同借宿陶然家的故事

*上篇在这:https://vinxun.lofter.com/post/1fcc7b88_12c0ec9ce

*中篇在这:https://vinxun.lofter.com/post/1fcc7b88_12c76f1a3 

(一)

   在骆闻舟的大脑成功识别眼睛所传来图像的一瞬间,他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因为他发现费渡正坐在他睡觉的沙发正对面,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

   眼镜镜片有些反光,半边脸被柔软的头发遮盖在阴影下,嘴唇也抿得紧紧的,像极了一个正在构思如何把他谋杀分尸的高智商犯罪分子。

    心里有嘀咕,嘴上气势可不能输:“看够了吗?本帅哥玉体横陈地在这里给你看,可是要收钱的。”骆闻舟坐起身背靠沙发,把伸到天际去的大长腿收回来,跷了个大爷式的二郎腿。

    出乎意料的是,费渡并没有如往常一样立马怼回去,只是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我只是看你什么时候醒”,语气里几乎不带任何感情。

    骆闻舟满脸狐疑地上下打量费渡。这小子今天穿得格外干净,一件棉质的白衬衣,纽扣扣得整整齐齐,外面套了件深蓝色的针织背心,配上黑色牛仔长裤,从平日的花花公子叛逆少年一夜脱胎成了个干净斯文的文艺青年。面对审视的目光,他也显得落落大方,既不躲闪,也不多言,只是淡淡地说了句“陶然哥刚刚买了早餐回来,放在餐桌上。”

    骆闻舟这才想起来,就在他半梦半醒的时候,隐约听到陶然冲他说什么“闻舟,我得去上班了。你今天不是休假吗,待会儿帮忙送费渡回家吧”,然后就是“砰”的一声关门声。

    不对劲!因为洗漱而彻底清醒过来的大脑飞速运转:这小子今天怎么回事?是在早餐里给我下了毒吗?还是有什么阴谋?骆闻舟借浴室的镜子用余光观察安静坐在餐桌前的费渡。只见他挑挑拣拣,最后只选了个拳头大的白馒头,像只小松鼠那样递到唇边小口小口地啃着。

    骆闻舟过去扫了一眼餐桌上寒酸的早餐,心里吐槽了句“陶然都买的啥玩意儿?这种东西长身体的小孩能吃饱吗”,然后顺手给费渡和自己都倒了杯热豆浆,抓起根已经软趴趴的冷油条就送到嘴里嚼。

    “骆警官,”只吃了一半就把馒头放下的费渡打破了沉默,“你昨天晚上,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

    哦?原来是要审我啊。骆闻舟恍然大悟,本想调侃两句,可一抬头就对上了费渡直勾勾的眼神。

    因为热豆浆的蒸气会冒上来糊了镜片,所以刚刚费渡干脆摘下了眼镜。没了镜片的遮挡,少年清澈的眼神里透着一股执着,把骆闻舟准备抖机灵的流氓话生生堵了回去。

    “呃,烟水区,你母亲嫁人之前不是在那生活过嘛……”说到“母亲”的时候,骆闻舟留意到费渡如雕塑般完美的脸不动声色地抽动了一下。“昨晚陶然在你学校、还有你平时爱去的几个地方都找不到人,我就想你会不会跑去你母亲的旧房子……”

    “你知道那房子的具体地址吗?”费渡急切地打断了他。“知道。那时候专案小组调查你母亲的死因,我们还上过门……可那房子早就卖给别人了,新住客对过去的事一无所知。”骆闻舟回答得谨慎,边说话边注意费渡的反应。

    “告诉我地址。”费渡的声音有些干涩。“你不知道地址?”骆闻舟歪头想了想,“也是,可能是你父亲不希望你知道吧,免得你自己去了触景伤情……”费渡听着骆闻舟的判断露出了一抹冷笑,这个也被骆闻舟捕捉到了,他一时欲言又止。

    “告——诉——我,”这三个字本来说得有些咬牙切齿,可突然又像是为了讨好似的,费渡把语气放软了下来,“骆警官,你告诉我好吗?我只是想去看看。”

    有一瞬间,当年坐在别墅院门石阶上那个单薄无助的孩子,和现在这个已经长成翩翩少年、总是漫不经心的费渡重合了。干净而倔强,克制且内敛,好像内心翻腾着汹涌的情绪,又好像平静无声,波澜不惊。唯一出卖他的只有这双清澈的眼睛,凝视这双眼睛时,骆闻舟总感觉里面隐藏了执着的深情。

   尽管他觉得这样的解读很可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尽管他认为费渡的父亲如果是为了保护儿子而不让他知道关于母亲太多的事情,也是不无道理,可骆闻舟实在没办法对用这种目光看着他的少年说一个“不”字。

    他稍重地呼出一口气,低声道:“行吧,等你吃完早餐我带你过去。但你要答应我,不准乱跑。”

    “好”。费渡应得很干脆。

(二)

    骆闻舟把车开到了烟水区一条T字小路的路口停了下来。T字的交汇处是一条需要上坡的石阶小巷,车开不进去。

    他摇下车窗往小巷指了指,对坐在副驾上的费渡说:“看见那家黄色外墙的吗?就是那。现在有人住,你不能打扰人,只能站在外面看。懂吗?”

    费渡顺着骆闻舟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幢三层高的小别墅。外墙是明快的鹅黄色,上面攀满了绿萝的枝蔓。最上面是一个浅蓝色遮雨蓬的天台,花槽围了天台一圈,垂下翠绿的叶子。零星几朵粉色的杜鹃点缀在葱茏的绿色里,显得格外生机勃勃。

    费渡解开安全带,伸手够着车门的门把,“能不能让我自己在那待一会?我就站那看看,不会乱跑,也不会打扰住客。”难得费渡用如此轻柔的声音和他说话,骆闻舟有些不习惯,像是掩饰尴尬似的从兜里摸出烟盒和火机,示意自己要抽烟,含糊地应了一句“去吧”,费渡便开了车门独自走了过去。

    骆闻舟把车往前面挪了一点泊在路边,然后下车找了能确保费渡在视线范围内的电灯柱,靠着灯柱吞云吐雾起来。

    费渡说的“站那看看”,果真是字面上的意思。骆闻舟远远看见这个穿着衬衣和背心的少年默默走到别墅的大门前,便停下脚步伫立。既没有拿手机出来拍照,也没有前后左右绕一圈,仅仅是站在那。隔得太远骆闻舟无法看见费渡的表情,只觉得他是那么的安静,像一尊本来就立在那的雕塑,却油然生出一阵寂寥悄怆。

    今天天气有些阴沉,天像是蒙上一层灰。深秋的风已裹了些寒意,呼啸着拂过费渡的头发。衬衣衣角随风翻飞,骆闻舟有些后悔刚刚忘记提醒这小子披件外套再下车了。可这会走过去不太合适。“还是等他站一会吧。”骆闻舟吸了一大口烟,缓缓吐了出来。

    他对这个地址其实非常熟悉。当时费渡坚称母亲不是死于自杀,除了跟着专案小组过来调查,骆闻舟私下也来过这里两次,尝试替费渡找到任何关于他母亲系他杀的蛛丝马迹。可惜,一无所获。

    所有证据清白干净,没有任何存疑。费渡明明是个聪明理智得近乎冷酷无情的人,独独在母亲死因的这件事上,偏执得无可救药。可毕竟那是失去至亲的悲痛。无论怎么掩饰和压抑,无论平时他有多混账胡闹,只要他是个人,就必然无法轻易绕过这巨大的创伤。尤其他还只是个刚上高中的孩子。

    骆闻舟双亲健在,长辈康泰,未曾经历过近亲的离世。感同身受这种事情是不存在的,没有人能真正体会到另一个人的感受,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周末兴高采烈地回家,发现迎接他的居然是母亲的尸体。费渡所承受的东西,不是他能靠想像去体会的。

    费渡站了整整半个小时,骆闻舟也在寒风里抽完了两支烟。秋风萧瑟,旧物伤情,不宜久留。他抓了抓头发,往费渡的方向迈步走了过去。

    走近才发现,费渡也不是一动不动的。单薄肩膀正在微微颤抖,下垂的双手握着拳头,关节有些发白。骆闻舟没有直视他的脸,只是小心地站在他身边,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走吧,外面太冷了。”

    费渡也没有看他,他低头顿了一下,似在收拾情绪,然后便安静地跟着骆闻舟回到了车上。只是这次,他没坐上副驾,而是自顾自地坐到后座,扭头看着窗外。

(三)

    二人一路无言。骆闻舟把车开回了市区,中途把车靠路边停了下来,丢下一句“等我一会”便下了车。费渡想他应该是顺路要办什么事,只在车上闭目养神。

   不一会,骆闻舟风风火火地打开了车门,似是漫不经心地给费渡递了一盒热牛奶和一个油皮纸袋。

    费渡有些迟疑地接过,发现那油皮纸袋里,是满满一袋热腾腾的巧克力泡芙。甜腻的巧克力香瞬间满溢在空气里,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肚子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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