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n尋

舟渡小甜饼 迷宫(下篇)

*上篇

*从小学嘟高中舟到今天的舟渡,上下篇共9K字的超长时间线【前刀后糖】


(三)“是别人的甜蜜,和自己的地狱”


的士在红灯前停下。晚高峰的燕城大道经常堵车,尤其今天是情人节,路上私家车数量比平常多了一倍。


两鬓有些斑白的司机大爷从后视镜瞥了瞥后座那个穿着中学校服的小男生,看起来初一初二的年纪,清秀斯文,好看得像电视剧里那些演男主角小时候的童星,怀里还抱着一束玫瑰跟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


“小孩儿,这又花又巧克力的,你该不是早恋吧?”司机不禁好奇问道。“不,这是送给我妈妈的。”费渡浅浅笑着回答。


今天放学他故意不让私人司机来接,而是自己打车先去了商业区新开的大型购物中心买了香槟玫瑰和牛奶巧克力。妈妈近来精神愈发不好,总是恍恍惚惚、胡言乱语的。趁着费承宇这几天在外地出差,他想买些东西哄妈妈高兴。


的士停在了别墅门口,司机大爷只收了费渡整钱,没要多出来的零钱:“好孩子,快去吧,你妈妈收到礼物肯定很高兴。”费渡礼貌地说了句“谢谢叔叔“便下了车。


妈妈不喜欢和外人住,这两年来家里的佣人都被陆续辞退了,只有钟点工每周过来打扫卫生。费承宇不经常在家,偌大的别墅平日只有妈妈一个人住,总是冷冷清清的。费渡曾提出过想搬回来陪妈妈,但被费承宇冷冷拒绝,理由是:“陪妈妈?这件事对你有帮助吗?费渡,你不该把时间和精力花在对你没有帮助的事情上。”


费渡进门后没有喊妈妈,因为她有时实在精神不济,傍晚也会在睡房休息。他将花和巧克力藏在背后,轻手轻脚上楼。


“啊!啊——”尖锐的叫声划破宁静,上了一半楼梯的费渡险些踩空,巧克力脱手而出,在空中转了两圈,费渡伸臂尝试去捞但没捞住,最后还是重重落了地。费渡的第一个想法是巧克力要摔烂了,第二个想法是妈妈在地下室里,那么,费承宇也在!


第二个想法比第一个惊心许多,未等他反应,地下室的门从里打开,费承宇面无表情地出来,穿着一丝不苟的三件套正装,身后跟着满脸泪痕的妈妈。费渡没仔细看妈妈的装束,因为此刻他正心跳如雷。


费承宇先是看到地上的巧克力盒微微皱了眉,再扭头望向楼梯,目光定在了立在楼梯中段,面白如纸的费渡身上。


“只有愚蠢的人才过愚蠢的节日。费渡,你是愚蠢的人吗?”这是费渡今晚唯一记得的话,因为费承宇用带着阴森寒气的声音,在他耳边问了好几次。他买回来的花被拦腰掰断,扔进了垃圾桶里,陪着那包装盒被摔坏的巧克力,还有那已经不再会动的小猫的身体。


费承宇要赶夜机出差,吃过晚饭便出门了。妈妈回到睡房,一晚上没出来。直至当晚半夜,正在自己房里睡觉的费渡忽然感觉手背上传来一阵冰凉,他猛地惊醒,赫然发现妈妈正双目无神地坐在他床边,紧紧握住他的手。费渡知道妈妈偶尔会梦游,因此不敢贸然动作。不料妈妈突然转过脸来,睁大眼睛看着他:“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你要记住,不能屈服。”


说完这句话妈妈便站起身来,鬼魂似的摇摇晃晃飘了出去,好像从没进来过。费渡甚至不清楚刚刚到底是妈妈在梦游,还是他自己做了噩梦。


但有一点他是清楚的,情人节这节日,是别人的甜蜜,和自己的地狱。


(四)“单身寂寞,不单身就不寂寞了吗”


骆闻舟今晚酒喝多了,回到跟爸妈一起住的家一头栽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半夜醒来时感觉头昏脑胀,他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喝,把客厅的窗推开一条缝,想借午夜的凉风醒醒神。


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未读的信息全部是穆小青女士发来的游客照。情人节的今天,家里的太上皇和太后到市郊的温泉酒店泡温泉谈恋爱去了,留下单身狗亲儿子凄凉看家。


骆闻舟昨晚值了通宵班,今天睡到下午才起来去参加“同是天涯单身狗”的朋友聚会。刚参加工作不久的他还没有自己的车,家庭车被骆诚开去载穆小青了,于是他出门扬手打了辆的士,遇到了一位健谈的司机。


“小伙子,今天情人节,你这是去约会吧?”的士堵在晚高峰的市中心,两鬓有零星白发的司机大爷活动活动了脖子,随口跟骆闻舟聊了起来。


骆闻舟无奈地叹了口气:“单身狗一条,找几个单身狗哥们儿吃饭去。”


“单身狗?你们现在年轻人的词汇真是乱来!其实没有女朋友,也可以替家人过节啊。”的士只往前挪了一个车位又不得不刹停,于是司机大爷继续闲聊:“我刚刚载了个小男孩儿,长得可水灵了!他就给他母亲买了花和巧克力。有这么个贴心的儿子,他母亲肯定高兴坏了。”


骆闻舟笑着摊了摊手:“我爸妈到外地玩去了,要过二人世界,丢下我这亲儿子。”


“别丧气,你这么好看的一个小伙子,马上就能交到女朋友。”骆闻舟笑了笑,没有纠正司机大爷的说法:”嗯,那就承您贵言,祝我早日脱单。”


司机大爷可能是月老他老人家变的,骆闻舟在今晚的聚会上果然认识了个颇合眼缘的“朋友的朋友”。对方是大学刚毕业的美术系学生,走文艺青年风,扎长马尾,左耳耳垂挂着银色耳钉,身上带着不张扬的木质香气。他的名字和本人一样文艺,叫林止作。


男人都是视觉性动物,尤其像骆闻舟那样血气方刚又单身了一段时间的寂寞青年,身心皆浮躁,野火处处烧。


今天来的朋友是知道骆闻舟的取向的,看他们一个劲地把林止作介绍给他认识,还挪了座位专门让他俩靠在一起,骆闻舟心里大概有了底。林止作不仅长得好看,还是他的“同类”。今晚两个人边喝边聊,最后都有些醉意,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便各自回家。


午夜裹着寒意的一阵风自打开一条缝的窗户外呼啸着划过骆闻舟的侧脸,在室内衣着单薄的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短信传来的清脆叮咚声敲破静谧,骆闻舟低头一看,是林止作的信息:“闻舟,我是阿止,睡了吗?”


“醒了,需要深夜陪聊吗?”骆闻舟的嘴角勾出些弧度,敲下这句标准的撩骚发了出去。


干柴烈火,一点即燃。自当夜的撩拨始,两个寂寞的人一拍即合,说不上爱得轰烈,但确实有过一段快乐时光。只是好景不长,狂热的吸引过后便是漫长的相处考验。有时击败一段感情不是多戏剧性的情节,而是各种生活小节、性格缺陷的叠加。


林止作是个非常情绪化的人,总是突如其来地爆发,为各种小事纠缠不休。他俩争吵渐多,而骆闻舟的工作逐渐繁忙,身心俱疲之下实在无余力和对方互相消耗。过去他觉得单身寂寞,如今不单身,难道就不寂寞了吗?


几个月后,骆闻舟处理了入职以来的第一宗命案。


报案人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名叫费渡。他回到家发现母亲的尸体,现场种种证据显示其系自杀,但费渡坚决不信。当天费渡的父亲人在外地赶不回来,经验丰富的前辈认为案件无可疑,很大可能只是孩子受了惊吓,于是让骆闻舟先下班。


费渡缩在派出所走廊长凳的角落,脸色苍白,一言不发,给他吃的喝的一概不接,无论谁走近他,他看对方的眼神都混杂了恐惧、敌意、希冀和压抑。骆闻舟在旁边看着,不放心就此下班,于是推掉了和林止作的约会,留下来陪费渡。林止作因此生了气,隔三差五地闹分手,闹完又要复合,复合了又再吵架。


摇摇欲坠的感情终究没能坚持到下一个情人节。


(五)“即使身旁有人,孤独蒂固根深”


费渡清晨从六星级酒店的豪华套房中醒来,把搭在他胸口的一只手轻轻挪开。


几个月前,费承宇因一场严重车祸变成了植物人。费渡及时入主费氏集团,在一片不信任和质疑中笼络亲信、排除异己,逐步将权力握在手里。没有人知道他为达到目的费了心血,因为一步都不能走错。直到过年前公司的权力斗争逐渐尘埃落定,“敌营”中剩下的人可以耐心经营、逐个击破,他从稍稍松了口气。


今晚他是去捧几个狐朋狗友的场,当然也不是为了逍遥享乐。他还是带着社交的目的去的,等到该见的人见过了,该谈的事谈好了,他才终于加入了那群纨绔子弟的纸醉金迷中。一个不知是谁带来的混血儿小鲜肉主动投怀送抱,一聊才知原来是费渡同校的师弟,名叫叶昆廷。


酒醉三分时叶昆廷问:“学长,我可以跟你一起过节吗?”费渡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今天是情人节。他掂起对方的下巴,端详那张有着精致五官、此时正漫着红晕的脸,终于在叶昆廷的唇上落下一吻。叶昆廷顺势搂住了费渡的脖子,两人一路纠缠回到了酒店的房间。


费渡坐起身,垂眼端详那熟睡的枕边人,确实有张好皮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也是仅此而已。这是他第一个有人陪在身边的情人节,原来情人节跟平日也没有任何区别,都是睡过之后便开始感觉索然无味。


他披上睡袍给自己倒了杯红酒,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握着手机行至窗边,拨开一角窗帘去看清晨的朝霞。看了一会随便滑了滑手机,刚好刷到陶然在朋友圈里发的一张照片,配文是“市局单身狗共度佳节”。照片的背景应该是卡拉OK,里面的人都是陶然哥在市局的同事,他基本都眼熟。而骆闻舟正搭着陶然的肩膀,两个人对着镜头傻兮兮地笑着,似乎心情不错。


虽然骆闻舟的咸猪手让费渡不由得皱了皱眉,但他还是有些羡慕这照片里的人。一群单身狗抱团取暖,每个人看起来都是那么开心。而他,在情人节的夜里跟人共度春宵,激情过后,那名为“孤独”的老朋友仍在暗处盯着自己。


即使身旁有人,孤独蒂固根深。他向着朝阳举杯,敬习以为常的孤独,与未曾经历的爱情。


(六)“我不要你跟我过节,我要你跟我过日子”


自滨海事件后一月有余,费渡被骆闻舟从医院接回了家里。他全身上下伤痕累累,脖子上触目惊心的淤青虽然已经淡去许多了,但骆闻舟每次看向自己, 费渡都能看到他的眼里看到心疼——这是他从没在其他人看自己的眼里看到的情绪。


今天是情人节。虽然这么多年来费渡对这个日子的印象并不好,可今年他想和骆闻舟认真过这个节,尽管他现在还是个拄着拐杖、清瘦得风一吹就能倒的纸片人,还被家里这位草木皆兵的老大爷下了史上最严厉的禁足令。


白天骆闻舟去上班,费渡让人送来了玫瑰和巧克力,美中不足的是没有酒。


骆闻舟双手提着新鲜菜肉和一大堆补血食材推开家门,发现从玄关到客厅,鲜红的玫瑰花两步一支,铺了一路。


他的第一反应是费渡这小子又搞什么名堂,就地放下食材行至客厅,看见费渡一身正装,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他身体倚着墙壁,拐杖被丢到一旁,这花有些重量,看得虽然费渡努力维持着翩翩风度,还是捧得有些吃力。


“臭小子,谁让你拿这么重的东西?”骆闻舟连忙过去接过花,随手放在桌上,然后一把将这衣冠楚楚的费公子抱了起来。费渡眼里流淌着笑意:“师兄,情人节快乐。“他顺势搂过骆闻舟的脖子,将人揽向自己。


骆闻舟怕乱动会碰着这宝贝身上哪个未愈的伤口,只能不解风情地忽略费渡的索吻:”别闹,你肩膀还有伤。“直到小心翼翼地将人安置在沙发上,他才半跪在沙发旁,用手撑着沙发靠背,俯身回应了费渡躁动的唇舌。


在半身不遂的日子里,费渡全身上下最灵活的除了那坏主意层出不穷的脑袋,恐怕就剩下的那能给樱桃梗打结的唇舌了。骆闻舟被撩拨得有些上火,又不能用力推开宝贝,衹能在两唇稍稍分开以便换气的间隙开了口:“够了宝贝,点了火你又不管灭。”


费渡坏笑着舔了舔骆闻舟的嘴角:“说不定我可以管,要试试看吗?”


骆闻舟的眉毛挑了挑,费渡的伤好到什么程度他是了如指掌的,毕竟这两个月来费渡在哪,他的眼睛就长在哪。虽然已经出院,但这小兔崽子的身体状况距离可以“灭火”还有漫漫长路。他探身亲了亲费渡的头顶,家里熟悉的洗发露花香扑进鼻腔,让人心安。


“乖,别撩哥了。 我去给你做饭。”骆闻舟有些依依不舍地从站起身,随手找了条薄毯盖在费渡身上,转身打算先把费渡弄的一地狼藉收拾收拾,再去给他做顿营养丰富的晚餐。


“师兄,”费渡伸出没受伤的那只脚勾了勾骆闻舟的大腿,“我想跟你庆祝情人节,不行吗?”


骆闻舟转过身来,重新半蹲在沙发旁,把费渡那不安分递起的爪子拢到自己脸上摩挲,再伸出用手指在他的鼻尖轻轻弹了弹。


“臭小子,我不要你跟我过节,我要你跟我过日子。”


鲜花巧克力都不重要,甚至爱欲交缠也是其次,节日和仪式充其量不过是点缀,值得庆祝的是爱和爱人本身。这是骆闻舟第一个过得最实在的情人节,是费渡第一个真切感觉被爱的情人节。


(七)“节日每年一度,我们一度一生”


今年是骆闻舟和费渡一起过的第三个情人节。其实对现在的他们而言,节日不过是个调情约会的借口而已,毕竟对方在身边,每天都在过节。


晚饭两个人一起做的,骆大厨主理、费小弟协助,为了表现仪式感,饭前他俩都特地换了正装,餐桌上放了烛台和鲜花。两只猫实在不明白这俩人类的浪漫,吃饱喝足就趴沙发上睡觉去了。骆闻舟破例让费渡喝了一个杯底的红酒,因为他私心想尝一个酒味的吻。当然,后来他尝到的远不止这个。


骆闻舟从浴室出来时看费渡正靠在床头随便刷着手机,便探头过去看了眼:“这姑娘怎么好像有点眼熟?”费渡的屏幕刚好停在朋友圈一个姑娘和男朋友的秀恩爱自拍上。”她是我小学同学,好多年不联系了,上个月小学同学聚会才重新加的微信,怎么,你也认识?“


骆闻舟端详照片半晌,突然想起了什么:“姓蔡的?”


“嗯。”费渡点点头:“旧情人?还是追求者?”


“去你的!”骆闻舟把嘴凑到费渡的脖子啃了一口。“嘶,刚刚的印子还没消吧?师兄,你再咬我明天就得穿高领去公司了。”


“明天我补休,费总,你是不是也考虑放一天假?”骆闻舟温热的气息呼到费渡耳后,费渡往旁侧了侧,“那姑娘是我小时候的邻居。”


“真的假的?”费渡捧起骆闻舟的脸。


“当然是真的,我读高中的时候她才这么高。”骆闻舟把手放在腰间比划了一下:“我对她没什么印象了,对她爸妈印象倒深一些。那对夫妇特别恩爱,我记得有一年情人节,那爸爸说要收集五二零句祝福,那小姑娘还来敲了我们家门。”


费渡的眼睛倏地睁大:“骆闻舟祝叔叔阿姨情人节快乐?”


骆闻舟随即反应过来:“你也写了?”


费渡笑着点了点头,骆闻舟抓了抓头发有些难以置信:“费渡同学,你说我怎么就不能早点认识你呢?”


费渡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他一把扯过骆闻舟的浴袍,将人压进自己怀里:“没关系,闻舟哥哥。”他模仿着孩子的语气轻轻说道:“祝小哥哥们情人节快乐。”


“祝费渡和骆闻舟情人节快乐。”骆闻舟笑着回应。


节日每年一度,我们一度一生。


也许他俩永远不会知道,除了这张收集五二零句祝福的信纸,费渡的车还在骆闻舟被告白时一闪而过,祝福过骆闻舟早日脱单的司机大爷还夸过费渡是个对母亲贴心的好孩子,在他俩各自顽抗孤独的时候,对方也独自饮下一杯又一杯孤独。


多年来他俩像走在迷宫里,没有图纸,不知方向,只能一步一步往前走,试试看前路走不走得通。也许柳暗花明又一村,也许走了很长一段路最后进入了是死胡同,不得不原路退回去。迷宫的墙很高,独行的人看不见墙的那头,是不是也有别人在找路。他走过的拐角,可能他也走过。各自走到路的尽头,可能他们即将相遇。在走到之前,谁知道会遇到什么呢?


评论(66)
热度(699)
  1. 共6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Vin尋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