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渡小甜饼 还童（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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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是大舟小嘟的初见
“师兄，我爱你，晚安”。费渡两条手臂撑在骆闻舟的枕头间，俯身靠近时能闻到家里沐浴露的花果清香。骆闻舟得到了他每夜必尝的薄荷味晚安，满足地微笑着翻了个身，手臂不知道甩到了什么东西，感觉那东西竟然原地打了个激灵。
骆闻舟惺忪地半睁眼，原来刚刚只是一场绮梦。熹微晨光自窗帘缝隙流泻进屋，他自然地把手背挡在眼皮上，却突然想起什么，又用手背揉了揉眼，再往枕边定睛一看，登时被吓醒了。
一个小男孩正抱膝背靠床头而坐，大半张脸埋进膝盖，只露出一双警觉而惊恐的眼睛望着他。过分宽大的圆领睡衣在男孩身上挂不住，松松垮垮地掉了一半。
骆闻舟一骨碌地弹坐起来，小男孩明显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却又好像要硬撑着不肯露怯，只是紧绷着身体往床边挪了挪，连脚趾头都朝内缩起。
“你，你是从哪来的？费渡、不，原来在这的那个大哥哥呢？”骆闻舟上下打量这个孩子，他身上居然还穿着昨夜费渡睡前换上的睡衣，这件他和费渡不久前网购回来的绛紫色纯棉大圆领。
小男孩一声不吭。
“小朋友，”骆闻舟稳了稳情绪，把声音放得极其轻柔：“你叫什么名字？谁带你来的？”
小男孩眨了眨眼睛，怯生生地回答：“费渡。”
骆闻舟以为他回答的是第二个问题，顿时火冒三丈。嚯，费渡这小兔崽子，还能再不靠谱一些吗？这是给我弄什么惊喜还是惊吓呢！大清早的找个小孩坐我床上，什么恶作剧！
“那费渡带你来做什么？你知道他在哪吗？”
小男孩抬头看了看他，好似没听懂他的问题。然而小男孩这一抬头，却让骆闻舟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时窗外阳光渐盛，房间也变得亮堂起来。一缕温和的光线恰恰落在小男孩身上，于是骆闻舟看清了小男孩的脸：淡细长眉下的眼睛虽然还是线条圆润，但已经有了桃花眼的轮廓；长睫下是带着褐色的瞳孔，在阳光里折射斑斓；直挺的鼻梁下，是紧紧抿着的薄唇——这张小脸上的五官，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人五官的迷你版。
“费渡。”小男孩执着地回答，“费渡，是我的名字。”
“你、你说什么？”骆闻舟觉得两耳嗡了一下。
“我说我叫费渡。”小男孩的目光终于正面迎上了骆闻舟的，这清澈而克制的眼神，恍然竟与骆闻舟记忆中那个坐在别墅台阶上的少年的眼神如出一辙。
骆闻舟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下意识地用指甲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抠了一下。疼。这不是在做梦。“你在这等一下”，他朝男孩甩下这句，大步出了房间。
“费事儿，那小孩儿怎么回事？你最好跟我解释清楚！”家里的两只猫听见铲屎官大清早就吵吵闹闹，双双从客卧里探出头来观望。骆闻舟从客卧走到厨房，从厨房走到浴室，从浴室走到阳台，最后下了地下室转了一圈。连个人影都不见。
“小兔崽子，你躲哪去了？”他甚至把门后、衣柜、储物柜等各种有可能藏人的地方都看了一遍，最后抓起放在客厅茶几的手机，给费渡打了个电话。手机震动声响起，费渡的手机就躺在茶几的另一侧，和他的钱包、钥匙整整齐齐地放在一起。
骆闻舟飞快地想了一下，今天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不是纪念日，也不是什么节日。昨晚睡前一切如常，最近费渡也没什么不寻常的地方。最重要的是，他了解自家的宝贝。这宝贝虽然有时嘴上爱胡乱撩闲，但真不至于干出这种莫名其妙找个小孩cosplay自己的脑残事情。
就在骆闻舟脊背开始发凉的时候，那小男孩蹑手蹑脚地从主卧里走了出来。因为套在身上的衣服过于宽大，袖子也太长了，他的手臂根本伸不出来，所以远远看去就像一个行走的大布袋，而且还光着脚。
燕城近日乍暖还寒，半夜与清晨时分气温还不到二十度，这么光脚踩着地板，估计会有些凉。 “你光着脚别乱踩，”骆闻舟想过去把他抱到沙发上，转念一想又有些别扭，毕竟他还搞不清楚这小孩的身份，于是只好冲男孩努了下巴，示意他过来沙发上坐。
小男孩谨慎而缓慢地走过来，小心翼翼地坐在沙发上。“那你呢？你是谁？”他鼓起勇气似地开口发问。
骆闻舟愣了愣，试探着回答：“你不认识我？”
小男孩摇了摇头。“你叫什么？”
“我叫，骆、闻、舟。”他在小男孩旁边的沙发坐下，一字一顿地回答。
小孩子还不懂得掩饰反应，尤其在他这种审问的专家面前，要是他撒谎，骆闻舟肯定会知道。但看这个声称自己是费渡的男孩听见这名字后并没有任何异常，所以这对他而言，确实是一个陌生的名词。只见小费渡歪着脑袋想了想，“你的名字，怎么写？”
骆闻舟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茶几上放着大费渡用的素描本，还有几支笔，于是随手抓起一支，在素描本空白页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递给小男孩看。
“你多大了？这几个字认识吗？”
小男孩接过素描本，一边端详那三个汉字一边点了点头，“六岁。”
“费、渡，”用这个名字来称呼着小男孩有着说不清的异样感，“你家人在哪？你怎么到这来了？”
小费渡不说话，只是摇头。
骆闻舟再试着问了几个问题，小费渡都是一样的反应。抿嘴，摇头，目光垂下，要是他多追问几句或者问急了语气没控制好，小费渡就把脸蛋缩进那大布袋里。骆闻舟和他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只有三件事情他是能确定的：第一，小男孩名叫费渡。第二，小男孩今年六岁。第三，小男孩确实是他认识的那个费渡的童年版。
第三个事情相当惊悚，从科学上、逻辑上都说不过去，但骆闻舟还是确信这是真的。无论他的费渡是一夜穿越了，还是被下了什么药变成了柯南，并且这药除了改变身体，还会改变心智。总而言之，眼前的这个小孩，确实是那个费渡。这是基于他对费渡的无比熟悉加上直觉的联合判断。
“那么你……”骆闻舟的问题被一声“咕——”打断，他闭上了嘴，然后听见第二声“咕——”。那时从费渡肚子里发出来的声音。他扭头望了望墙上的挂钟，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问了这么久。
他轻叹了口气，“饿了吧？我给你做早餐。你有什么不爱吃的？”
小费渡还是摇头。
“行吧，反正我知道‘费渡’的口味。”骆闻舟故意在“费渡”二字上用了重音，小男孩没有听出来。
不多时，一碗蜂蜜牛奶燕麦片，一个水煮蛋还有一个甜甜圈就被放在了小费渡跟前。小费渡像是小猫一样，先凑到碗前嗅了嗅，再谨慎地抬头看了骆闻舟几秒钟，终于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到嘴边。
但是小费渡的袖子太长了，这么一抬手，袖子差点泡在牛奶里。骆闻舟上前想替他卷卷袖子，他却顿时警觉地缩了缩。“那什么，你袖子太长了，我给你卷起来。不然你看，都要泡水里了，嗯？”
小费渡看了看自己的袖子，又看了看眼前的美食，彷佛在内心做了一番艰难的斗争，最后才小心地把手伸到骆闻舟面前。骆闻舟被这反应逗乐，嘴角微微上扬，他轻轻地替小费渡卷起了袖子，心想待会儿等小孩吃完，得给他找件合身些的衣服穿。
正当他这么想着，二锅猝不及防地一跃跃到了小费渡身旁的椅子上。小费渡被猫吓了一跳，往一侧缩了缩，骆闻舟急忙想把猫赶下去，不料小男孩竟然朝猫伸出了手。
二锅向来亲人，一见男孩伸手，便顺竿爬地伸长脖子，蹭了蹭小费渡的手。小费渡就像从来没有接触过小动物似的，好奇而小心地用几根手指在二锅毛绒绒的脑袋上扫了一下，又匆匆缩开。二锅却往前走了两步，此时它和小男孩距离已经不足20厘米。小费渡壮着胆子用手掌在二锅身上摸了两把，眼睛里闪着光。
骆闻舟不动声色旁观了这一幕，心咯噔了一下：小费渡不怕猫。
他曾经问过大费渡，费承宇是从什么开始拿小动物来训练他的。当时费渡说他记不清了，母亲让他记着，可他记不住。和费渡在一起这么久，除了家里的两只猫，费渡并不喜欢接触动物。
童年的记忆，往往就是这样的，你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你以为那些久远的事情对如今的你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可午夜梦回时，日常生活中下意识做出动作时，你才惊觉原来那些记忆早就烙在你的生命里。童年时期反复的训练，一只一只被他亲手捏死的小动物，它们都潜藏在费渡记忆的深处，像蛰伏的恶魔，不定时地闯进费渡的梦里。这是从很早的开始留在费渡生命里的黑暗，就算骆闻舟也无能为力。
而眼前这个六岁的费渡，也许还未曾经历过这份黑暗。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