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n尋

舟渡小甜饼 门里门外


*时间线在小说112章,广播剧第四季第9集,闻舟说完“共度一生”后摔门进了书房那里

*用『』框住为小说原文


『“那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我?”骆闻舟的声音压得极低,好像胸口堵满了石头,那声音得从石头缝里挤出来,每个字都咬得“咯吱”作响,“我警告过你、拒绝过你很多次,为什么你还要——费渡神色漠然地避开了他的视线。骆闻舟住了嘴,他突然觉得十分没意思,原地静默片刻,重重地吐出口气,大步走向书房,摔上了门。』

 

(一)

 

书房内暖气太足,蒸得人发闷。骆闻舟径直走到窗前,猛推开窗户。隆冬寒夜的厉风立即呼啸着闯入室内,也窜进他的领口、袖口里。他深吸了几口冰凉的空气,刚才的心烦气躁稍稍冷却。他回头望向书房紧闭的门。

 

外面很安静。

 

摔上门前他还抱着希望用余光多瞥了费渡一眼,可费渡依然保持那副漠不关心的表情,彷佛桌上的热牛奶都要比自己真心诚意捧到他面前的“共度一生”更有吸引力。

 

也许他现在就坐在外面玩味着他那莽撞而笨拙的告白,眉眼弯出浅浅的弧度,嘴角勾起一丝戏谑——甚至连戏谑都没有,就像他自己说的,『什么也感知不到』。

 

外面忽然传来些动静,骆闻舟能辨认出那应该是骆一锅发出的声音。他听见猫蹦上了什么地方,听着像是桌子。膀大腰圆的肥猫可能此刻就在费渡跟前,费渡可能还会伸出手指让猫嗅一嗅,随便逗逗猫,就跟逗他一样。

 

这个连养猫的责任都不愿意负的、没良心的混蛋,怎么会负起一生的感情承诺?

 

骆闻舟自嘲地笑了笑,笑自己头脑发热过于冲动,结果自讨没趣。他突然想抽烟,摸遍了全身的口袋都没摸着。这还是因为费渡。他想事情时习惯摸到烟随手点了就抽,有时想得入神,不知不觉便抽得很凶。可费渡不喜烟味。于是在把费渡从医院接回家前,他专门把家里触手可及的烟全部收了起来,以防自己摸到烟就犯了瘾,忍不住想在家抽。花了这么多心思,把人捧在手心里宠着,到头来还是自作多情。

 

一念及此,他又有些烦躁了。他走到书柜前一层一层伸手去探,想看能不能找到漏网之鱼给他抽上一根。探至最顶层,他摸到了一个久违的小木盒。

 

他取下木盒,轻轻吹走盒面上的一层薄灰,小心地把盒子打开。深蓝色绒布上躺着一包红色软中华的包装盒,包装盒被捏扁了,里面是空的。

 

这是骆诚的烟,是骆闻舟五六年前的一个清晨,从父母家里书房的垃圾桶里捡出来的。

 

(二)

 

那年他拉着陶然去考市局,过五关斩六将,好不容易终于收到了他和陶然双双被录取的消息。那会他还跟父母住在一起,当天晚上为了给他庆祝,穆小青做了很多菜。他陪父母小酌几杯,说了些感谢的话,当时气氛和兴致都好,他也是头脑一热,心里明知这太急躁了,那句话还是冲口而出——于是毫无准备地,他向父母出了柜。

 

没有戏剧性的勃然大怒或哭天抢地,饭桌前只是陷入了的沉默。这番坦白过于仓促,鲁莽地炸下一声惊雷后便哑了火,骆闻舟从小到大在脑里预演过无数遍的出柜腹稿,竟无一派上用场。理智告诉他得多补充几句,跟父母说明自己不是变态,不是有病,自己不过是个同性恋,和普通人也没有什么两样,让父母不要担心。可他握起酒杯一饮而尽,再斟满,再饮尽,依然说不出话来。

 

后来还是穆小青打的圆场。她忽然扭头看向电视,盯着里面的综艺节目半晌,而后哈哈笑出了声。骆闻舟与骆诚不约而同地对视,又不约而同地匆匆移开视线,共同把注意力转向电视画面。节目主持人再抛出了个幽默的段子,骆闻舟笑出了声,不一会骆诚也跟着笑了,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当晚,谁也没再提骆闻舟出柜的事。

 

那天晚饭后,穆小青去洗澡,骆诚则进了书房,关了门不知道在做什么。骆闻舟独自坐在沙发前看电视,如坐针毡。终于他忍不住,站起身大步走到书房门前,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和父亲谈谈。但敲门的手悬在半空,迟迟叩不下去。就在此时,他闻到了从书房里飘出的烟味。

 

骆诚已经戒烟十多年了。骆闻舟终究没有敲门。

 

他失眠了。他不知在隔壁房间的父母是不是也和他一样辗转反侧,他不愿多想。翌日清晨风雨如晦,一夜无眠的他早早起身,心想趁父母起床前出门,免得打了照面,又要若无其事,至亲之间相处,犹要尴尬如斯。

 

他经过房门半掩的书房,外面下着倾盆大雨,天色昏沉,书房里也很暗。他走了进去,环顾一周,目光最后落在了书桌旁的垃圾桶。桶里很干净,没别的垃圾,唯有一包被捏扁了的红色软中华,安安静静地躺在桶底。骆闻舟把包装盒捡起来,里面已经空了。

 

骆诚昨晚抽完了整包烟。

 

他突然觉得凄伤。自己生在良好的家境,被二十多年顺风顺水的人生哄得飘飘然,做事不顾后果,反正做错什么都有人给兜着。在外面如此,在家里还是如此。已经不是个小孩了,得为说出口的话负责,承担莽撞的后果。

 

他揣着那空烟盒回到自己房里,找到一个装纪念章的小木盒,把原来放在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将空烟盒放进去。

 

从几年前一时冲动他同父母出柜,到两个月前在一场突如其来的爆炸后他告诉父母费渡是他想共度一生的人,再到今天晚上他急急躁躁地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费渡,每次都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期望准备完全,循序渐进,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但事实上人生的很多事情都是永远不会有真正准备好的那一天的。择日不如撞日。

 

骆闻舟想,他这一步是进的匆忙,但拖延也不见得会有更好的结果。他和费渡,总是要说清楚的。

 

 (三)

 

书房外似有动静。骆闻舟放下回忆的小木盒,蹑手蹑脚走到门边,背靠墙壁凝神谛听。

 

他刚刚是摔了门,可并没有把门反锁。费渡可以开门进来,如果他想的话。事实上只要费渡愿意进来,他就愿意张开双臂迎接。若刚刚的表白太过仓促厚重,把费渡给吓着了,他可以暂时停住,把费渡留在身边,耐心等那个水到渠成。只要费渡愿意主动往前这么一小步。

 

散漫轻缓的脚步声慢慢接近,骆闻舟不由自主屏息。他在等一个答复。

 

就在漫长的几秒里,他想起了在费渡家别墅的那次。当时把自己反锁在房里的是费渡,他是站在门外的那个。他敲了门,费渡不应,于是他和费渡说要是还不开门,他就再也不会来敲门。他确实没有再敲门,他直接撬了锁。

 

如今门里门外的两个人换了位置,骆闻舟异想天开般期待费渡也会做和他一样的事,虽然他明知不可能。

 

终于传来不轻不重的三下叩门声,『这几天多谢你照顾了』,还是费渡对待无关紧要的人时一贯的态度,体面而疏离。

 

呵,果然。期待落了地,脚步声逐渐远离。这没良心的混蛋要走了,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吧。骆闻舟仰头望着天花板,后脑勺贴在墙壁上,攥紧了拳头。

 

他以为自己于费渡是不一样的。毕竟他们相识七年,知根知底,见过彼此的狼狈和青涩,看着对方从毛头小子长成今日的人模人样;他们也算了解对方,知晓对方的脾性,在谈论案件的时候还有相当的默契;他以为他于费渡不应当仅仅是个pào友,或是逢场作戏的对象……

 

一阵瘙痒突然攀着脚踝,骆闻舟弯腰随手挠了挠,指尖触到了凹凸不平的疤。然后他的动作凝住了。这道疤是两个多月的那场爆炸留下的,当时费渡将他扑进车里,随着巨响落下的是狂风暴雨般的纷飞碎屑。骆闻舟的脚踝被碎玻璃割出几道口子,伤口缝针拆线,到如今成了不那么美观的几块小疤。

 

费渡身上也有这样的疤,而且比他的触目惊心得多。那场差点夺去费渡生命的爆炸,还有别墅地下室的电击设备,这些东西都曾在费渡身上留下了各种各样的伤痕。

 

如果只是逢场作戏,为什么要替他挡炸弹?如果费渡真像他自己说的无情无义,为什么要给自己上这样的戒断设备?这两个问题的答案其实无比清晰。骆闻舟忽然意识到,他的失望与怀疑,都不过是当局者迷。

 

他依然看不清费渡,也许连费渡自己都看不清自己。但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要是费渡依然选择把自己反锁在那重重防御的城堡里,他不介意继续撬锁闯进去。无论前面还有多少扇门挡着,他碰上一扇就撬一扇。他有足够的耐心,与无法自欺的爱意。

 

客厅有轻微金属碰撞的声音,那是有人在动挂在玄关上的衣架。骆闻舟一秒都等不了,猛然拉开了书房的门,大步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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