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渡小甜饼 微温
*高三同级生双暗恋设定的舟渡，舟渡在通话里试图攻略对方的故事（？）
燕城的供暖于今日零时结束。
清凉晚风窜入宁静的书房，勾出费渡一个寒颤。他从“五三”里抽身出来，起身披了件薄外套，走出客厅给自己倒了杯热咖啡。
"你晚上回到家可以喝杯热牛奶，或者弄个水煮蛋吃，补充点营养。”那个絮絮叨叨的声音兀地在脑中响起，费渡扬了嘴角，随手拈了颗巧克力。“睡前少吃甜食，吃水果多好，有丰富纤维和维生素。”还是那把声音。
费渡剥开包装纸，含了巧克力，浓郁的巧克力香在齿颊游走。嗯，味道不错，明天整盒带回去跟骆闻舟一起吃。
他能预想骆闻舟看到巧克力的反应。骆闻舟会先问：“你喜欢哪个口味的？”他回答：“甜的，越甜越喜欢。”然后骆闻舟就会高兴地咧开嘴笑，拣出看着最甜的一颗牛奶巧克力递给他，再找到可可浓度最高的黑巧克力留给自己，边剥包装纸边说：“那我吃这个苦的，甜的都留给你。”他知此刻涌上心头的甜丝丝并非来自嘴里的巧克力，但他惯了自我克制，每每感到欢愉，即立刻提醒自己收束情绪。于是他敛了笑容，端起咖啡立于窗前，静看笼着轻雾的夜色。
近来他常无端想起骆闻舟。明明他俩是同桌，在学校从早到晚都黏在一起——是字面上的黏，毕竟骆闻舟的凳子总是不知怎么回事，挪着挪着就和他的凳脚碰凳脚地贴在一块；晚自习结束后骆闻舟还会把他送到家楼下。基本上回家睡一宿，醒来去学校该看见那张脸了，然而思念依旧见缝插针，顽固且不由分说地填满他看不见骆闻舟的一切空隙。
他不愿为自己对骆闻舟的情感赋名。至少在当下高考进入百日倒数之际，唯有保持现状，才能保证骆闻舟心无旁骛地考好试。
桌上传来手机震动的低呜，这个时间会给他发信息的只有骆闻舟一个，他放下杯子，解锁了手机：“今晚挺冷的，你多穿衣服，别着凉了。”他飞快地输入“知道了，谢谢班长提醒，你也注意保暖”，正想发出去，一股奇异的冲动倏然升起：想听骆闻舟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地把这天寒添衣的提醒再说一遍。
鬼使神差地，费渡拨通了电话。
“嘟——，嘟——，嘟——，嘟——”，无人接听。
骆闻舟应该没那么早睡，可能在洗澡，在复习，也可能像他说的在喝牛奶、吃鸡蛋补充营养。费渡自觉这么一通电话打过去着实有些冒失，万一打断他的复习思路呢？于是他立即编辑了信息：”刚不小心点错了”——未及发送，骆闻舟回拨了电话。
“喂，骆闻舟。”
“喂，我刚洗完澡，怎么啦？”电话那头有些杂音，听起来像是对方拿着手机在往安静的地方走。
“没事，不小心点错了。”
“哦，真的是，点错了吗？”是半开玩笑的语气，是拙劣的试探。
“就是点错了。”费渡在客厅踱了几步，电话那头一时无言。“我今天开了盒巧克力，挺好吃的，明天带回去一起吃。”
“好啊。”骆闻舟的声音是欢快的。
“大个儿，先把头发吹干再打电话！”背景传来骆闻舟母亲的声音。“知道了知道了！”骆闻舟冲远处喊着，随后是房门被关上的“砰”声。
他们一家的相处模式总洋溢着活泼生动的温情。费渡静倚窗台谛听，不禁莞尔。
”刚说到哪了？哦巧克力！对了，我今晚吃了很甜的樱桃，明天也带回去，跟你一起吃。”
“好。你是不是要吹头发了？快去吧…… ”
“不不不，”骆闻舟打断了他，“不用吹，我头发短，用毛巾擦擦就干了。阿——阿嚏！你、你别挂电话！”
骆闻舟打喷嚏的声音泻到话筒上，呼出一阵杂音。费渡被他逗笑：“明明是你自己说的，'不要着凉'。你先去吹头发，我不挂电话，我就听着你吹，可以吧？”
“唔，那也成，那你等我一分钟！”骆闻舟听着像匆匆跑开了，费渡换了只手握手机，一面眺望暗月疏灯，一面试图从听筒捕捉细微的动静：拖鞋踏在木地板的清脆响声，吹风机的嘈杂沙声，其中还混了猫叫——那只陶然哥送给他、他转送给骆闻舟的猫，如今在骆闻舟家生活得很好，按照骆闻舟的说法：“它以为自己是一家之主，神气得很！”
费渡在这嘈嘈切切的背景声里，听出了踏实温暖的生活气息。这是他目前独居的精品小区房中不曾出现的美妙乐曲。他甚至想请骆闻舟改天把他们家这些鸡零狗碎的声音录下来，睡前听一听，也许可以助他摆脱梦魇与浅眠。
“费渡，你还在吗？”骆闻舟的声音带回了他的思绪。
“嗯，在的，你头发吹好了？”
“嗯，吹好了。我……”骆闻舟和他异口同声地说了个”我“字。
“你先说。”费渡道。
“哦，我是想说，你打电话过来我挺高兴的。”要是骆闻舟此时和他面对面，就可能发现他脸上瞬间起的绯色。“我的意思是说，我喜欢，跟你聊天，虽然我们白天在学校也聊挺多的了……”费渡看不见骆闻舟，但以他对骆闻舟的了解，对方应该有些局促地抓了抓那还带着湿气的板寸头。骆闻舟续道：“反正你晚上回到家，家里也没人，以后要是闲着，我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这不妨碍你复习吗？”
“那就不聊这么久嘛，每天晚上聊十来分钟，总是可以的。这叫劳逸结合！”骆闻舟一本正经。
“那好吧。”费渡不自觉地在客厅、睡房、书房来回绕着圈。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呢，你刚刚想说什么？”
“啊？”费渡愣了愣：“我忘了……”
“真忘了啊？”
“嗯，忘了。”
“什么记性？背书背傻了？不行，我记得我家里还有些核桃，明天一块给你带过去，补补脑。”
费渡“噗嗤”地笑出了声：“好啊。”
春寒料峭，凉夜寂静，握手机的手因袖口漏进凉风而发冰，手机机身却因保持着通话而微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