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渡 | 什么都没有发生
*原著向,哈我好久没写过原著向了~
*醉酒舟,时间线是费渡高中时期,小费在陶然家留宿,而陶然竟带回了一个醉酒的男人!
老房子的空调开着时总是发出持续轰鸣。陶然租的房子没有专门的书桌,客厅饭桌收拾收拾,往一旁搁盏暖白光护眼台灯就成了高二学生写暑假作业的方寸之地。
费渡早习惯了与空调喧闹相伴。自从他上了高中,保姆被辞退了,陶然热心肠,平日总是关照这个无人看管的少年。今年暑假大段时间费渡家里都没人,于是他间或就在陶然家留宿。
今晚他丝毫不受干扰地写完两张卷子,正打开英语题册,就听见门外杂乱的脚步与钥匙声。
陶然侧身推开门,看见他便露出笑容:“费渡,还没睡啊?”
“嗯,哥,你回来了……” 而费渡的微笑在陶然进屋之际拐了个生硬的弯——陶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身上还挂了个东倒西歪的男人。
只消一瞥费渡就已认出是那个平日张扬跋扈的骆闻舟。
骆闻舟此时既不张扬,也不跋扈,只是醉醺醺地胡乱拉拽陶然的袖子和衣角,把本就被洗宽松的T恤扯得像块皱巴巴的抹布。
陶然步履维艰地拖着骆闻舟往里挪,醉汉眼睛半闭,搭着他的肩膀踉踉跄跄。
房子本就不宽敞,玄关处杂物柜上好些零碎物什都险些遭人横扫,全凭费渡在旁眼疾手快及时护好。
费渡也想上前扶陶然一把,只是手悬在半空,又觉得那醉汉身上哪个部位他都不想碰,最后只能抱臂伫在原地,无奈旁观陶然做出扔铅球的姿势,终于勉强把背上的庞然大物甩进沙发。
无辜的沙发因被重物猛然砸下而发出咿呀怪叫,配上骆闻舟含糊不清的喃喃,茶几上报纸惨遭扫落的一阵稀里哗啦,以及空调似乎有感屋内人正进行体力劳动而立即忠实制冷的鼓劲轰鸣。一时间本来宁静安适的仲夏夜晚成了一派鸡飞狗跳。
费渡漠然拾起报纸,斜睨歪倒在沙发上姿势怪异的男人,皱眉道:“他怎么回事?”
历尽艰辛才把沉重负担卸下的陶然揉着肩膀苦笑:“被兄弟们灌的酒。闻舟和我一起闷声考进了市局,派出所的兄弟不干了,今晚一直给咱倒酒。闻舟仗义,,自己连干了几杯,还要帮我挡,挡了好几轮就成现在这样了。”
费渡冷眼注视面色酡红、嘴巴半张的醉汉,满脸嫌弃:“他今晚睡这?”
“嗯,闻舟醉得太厉害,刚回来的路上都吐一回了,我不放心让他今晚自己在家,怕他半夜给自己的呕吐物噎着,所以还是把他带回来,这样我今晚能留心着。”
“他这么大的人了……”也还是会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被自己的呕吐物噎得窒息,确实如此,于是费渡闭了嘴,尽管脸上还是不悦。
陶然抓抓头发,宽慰道:“闻舟这是替我挡酒才醉成这样的,况且他都不省人事了,也不会跟你吵嘴,今晚将就将就,好吗?”
费渡耸肩,默认了陶然的方案。
陶然又费了一番功夫才把骆闻舟凌乱的四肢摆弄好,让他侧身蜷在狭窄的沙发上,还毫无怨言地给他脱了鞋袜——这幕看得费渡血压上升,差点没忍住往男人头上浇一盆冷水使其立刻清醒过来,别再让陶然来伺候这油头粉面的流氓。
好不容易消停,陶然抬臂抹掉额上的汗,T恤背部已被汗水沾透。
费渡赶陶然去洗澡,并表示自己会暂时代为看着骆闻舟,确保在其被噎断气前及时施救。
陶然笑弯了眼,说这真是难为你了,然后就抓了条毛巾进了浴室。
空调不辞劳苦地奋力制冷,然而室温却仍稳步上升。原来是费渡在陶然一进浴室就转身把屋内窗户悉数大开,只因沙发上那滩烂泥一身烟味酒气,恼人地玷污着他的一呼一吸。
夏夜闷热,杯水车薪的穿堂风难驱空气里的污浊。费渡耐着性子在饭桌前写了两道题,还是忍无可忍。
他放下笔,从书包里摸出小瓶香水来到男人跟前,做出喷杀虫水的姿势,往沙发上的大型臭虫一顿狂喷。
木质的芬芳瞬间逸散,与之相随的是骆闻舟惊天动地的连续两个喷嚏,每打一下身体就猛地抽动,像惊悚电影里怪物的尸变。
这场“尸变”的始作俑者费渡在旁忍俊不禁,而“怪物”挣扎着坐起了身,眼睛仍是闭着,一手扶着额头,像是十分不舒服,过了一会才梦呓般开口:
“陶陶,有水吗?”
费渡默不作声,而骆闻舟则闭目背靠沙发,不知是在等待响应,还是又睡了过去。
如此半晌,唯有空调犹自轰鸣不息。最后还是费渡叹了口气,找了个干净杯子,装好大半杯温水递到男人面前。
他用杯底碰了碰骆闻舟的手臂,见对方没反应,又沉声说了个“水”字。
似打着盹被忽然唤醒,骆闻舟好像道了谢,又好像没有。总之他眯着眼接过杯子仰头灌水,灌得太急,又呛咳了几声。
费渡抽了几张纸塞到他手里,看他笨拙地在脸上胡乱抹擦。这抽纸质量一般,骆闻舟抹了两下,纸屑就都粘到脸上了。
这下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儿成了个邋遢滑稽的花脸猫。而花脸猫先生浑然不觉,喝饱了水,身体歪了歪,又重新栽倒在沙发里。
费渡饶有兴味地观察着满脸纸屑的男人,觉得这一幕不记录下来实在可惜,于是拿起手机,从各个角度连拍了十来张照片。
滑动着屏幕里的脸,费渡忽觉平时惹人厌的一张脸今夜竟颇为顺眼,顺眼得能勾起他的嘴角。
为着这刻(由醉汉被动配合)生出的微小愉悦,费渡决定好人做到底。他湿了条毛巾,小心翼翼地回到沙发前,尝试替骆闻舟擦脸。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如此伺候人,享受服务的还是平时与自己针锋相对的人。
那些纸屑粘了骆闻舟满脸:眉毛,眼睑,鼻梁,嘴唇,下巴……费渡只好把身体凑得很低,鼻尖几乎要触到男人的颈窝。最后一片纸屑挂在男人的耳垂,角度刁钻,毛巾不好过去,费渡只好伸出拇指和食指,以幅度极小的动作拈过男人的耳垂。
这下力度不好掌握,骆闻舟不知是疼还是痒,侧了侧头发出轻哼,费渡正欲收回手,手腕却被人扣住。
费渡心头一惊,而沙发上睡眼惺忪的男人把他的手腕扣得颇紧。
骆闻舟的拇指在少年的手心搓揉几下,费渡挣了挣,听见男人说梦话一般,轻轻道:“乖,别闹,睡我旁边。”随后便松了手,像是重新坠入睡梦。
这是,把我当哪个情人了吧?费渡愣了愣,脸有些发热,而此时浴室水声渐止,陶然要出来了!
费渡立马站直身子,飞速挂回毛巾、收了水杯,若无其事地坐在饭桌前翻开题册。
不知情的陶然从浴室出来,满意地看着客厅相安无事的二人,心想今晚应该大家都能睡个宁静的好觉。
今晚屋里的三个人确实都睡了个宁静的好觉。除了费渡的手机相册里多了十几张可被长久收藏的快乐,以及他的记忆里多了一个被骆闻舟当成情人的诡异场面,今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哈哈其实我想闻舟应该是把费渡当成骆一锅了,以为猫半夜在枕边扒拉自己,所以抓起猫爪子还习惯性地搓揉一下猫手圆润的肉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