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渡小甜饼 元夕
*因为知道太太们昨天都会产粮，所以我就错峰今早才发元宵贺文啦～
（一）
人流如鲫，花灯如昼，今晚燕秀公园的元宵灯会迎来了一群特殊的客人。他们是来自燕城安老院、大都年逾古稀的老人家，因为种种原因腿脚不便，平日需要拄拐或坐轮椅。为了迎接他们的到来，燕秀公园开通了绿色通道，并且专门安排了有供暖的室内花灯场馆供老人家观赏。而陪着老人家来的，则是由费氏集团员工组成的志愿者团队，加上一支专业医疗队伍。
费渡今天穿的是半休闲的正装，他正为一位九十多岁的老奶奶推着轮椅，缓缓走在绿色通道上。老奶奶姓黄，除了腿脚有毛病，身体倒算健朗，精神也不错。费渡是中秋节前带员工到安老院做慈善时结识这位老奶奶的。
黄奶奶终身未婚，别的亲人长期在外地，四人宿舍里只有她中秋无人探望。那天费渡既没接受媒体采访，也拒绝了公关团队的刻意摆拍，仅仅安静坐在老人身边，陪她聊了一个下午。
老人在安老院里住了快十年，甚少有机会出来玩，这会见到这么多五彩缤纷、形状各异的灯饰，显得十分兴奋，一直让跟在费渡身旁的摄影师给她拍照。
“别开闪光。”摄影师在费渡的轻声提醒下关掉了闪光灯，黄奶奶的轮椅被推到两头粉红色的小猪灯饰前，摄影师刚想按快门，黄奶奶却突然朝和摄影师站一块的费渡招了招手：“小费，你也过来。”费渡微笑着走到奶奶的轮椅旁半蹲下来，把手覆盖在老人搭在轮椅扶手的手上，示意摄影师拍照。
“小费，你的爱人怎么不一块儿来？”黄奶奶注意到费渡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费渡和她提过自己有爱人，只是不清楚老人家的接受程度，所以没有说明性别。费渡替她整了整大红色的羊毛围脖，“他今晚要加班，应该赶不及过来了。”
“那待会儿你给他留些汤圆吃。”黄奶奶拍了拍费渡的手背，费渡点了点头，继续推着奶奶走。停在其中一处花灯前时，他趁机从裤兜里摸出了手机，和骆闻舟的对话里的最新消息，还是停留在傍晚时骆闻舟发过来的语音：“对不起宝贝儿，临时有事，晚点联系。”
元宵佳节，即使不用值班，市局刑侦大队的每个人都还是要随时待命的。费渡理解骆闻舟的工作，所以也并不介意，只是有些心疼。因为从声音就能听得出来师兄有多匆忙，傍晚才临时有事，恐怕又没时间吃晚饭吧？
老人们毕竟容易精神不济，志愿者们陪他们在露天和室内场馆各游了一圈，全程大概一个半小时活动就到了尾声。
费渡本来想跟车陪着将老人们送回安老院，黄奶奶却拉住了他：“你不用送我们回去了。我刚刚问了那个工作人员姐姐，她说这灯会晚上十一点才收。你给爱人打个电话，看他能不能赶过来。
黄奶奶一面说着，一面往他手里塞了两个刚刚志愿者派的LED小灯笼。这小灯笼是分男女款的，大红色的男款灯笼上画的是小男孩，粉红色的女款灯笼上画的是小女孩。费渡接过黄奶奶的灯笼，发现两个都是男款。他以为是老人家分不清，并未说什么，老人却开了口：“你肯定很喜欢那小伙子吧？”
费渡愣了愣，随即老实回答：“嗯，我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我。”说着他嘴角勾起一丝甜蜜的笑容：“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腿不好，眼神还好着呢。”黄奶奶指了指费渡手上的手机，费渡闻言点开了手机屏幕，纯白的背景下他和骆闻舟正紧紧相拥。“这是我私人的手机，平时都不拿出来。今天刚好把工作手机给我秘书，让她帮我打发应酬去了。”费渡笑着解释。
黄奶奶示意费渡凑过来，费渡顺从地俯身，“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老伴是前年走的，我们相爱了七十多年，一直没结婚，知道为什么吗？”费渡摇了摇头。
“因为她是女的。”费渡有些惊讶地抬头对上黄奶奶微微湿润的眼睛：“我们从小女娃时期就认识了，后来长成大姑娘的时候在一起。刚开始那会物质条件很差，人们连温饱都顾不上，根本没工夫管你是两个女的，还是两个男的；我们的保密工作也做得好，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被人发现。再后来环境就变得艰难了……”黄奶奶说了很多，直到其他老人都上了接送的旅游巴，志愿者小心翼翼地过来催促。
“……但我们一辈子都没有分开。”黄奶奶指了指费渡手上的灯笼，“这两个男灯笼给你和你的爱人，我让他们给我留了两个女灯笼，是给我和我老伴的。”
“奶奶祝你们幸福美满，白头到老。”临走前黄奶奶乐呵呵地说。“承您吉言。”费渡郑重地接受了来自老人祝福。
（二）
骆闻舟跳下的士，风尘仆仆地小跑进燕秀公园时，元宵灯会已经结束了，工作人员正在疏导游人有秩序离开园区。
园区信号不太好，骆闻舟边逆着人流往灯会方向走，边给费渡打电话，可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打通，微信也发不出去。
打到第三个的时候终于通了，只响了一声就听见费渡的声音：“师兄，你来了。”
“嗯，我刚进公园，你在哪？”
“你回头。”骆闻舟顺着费渡的话回头张望，目光掠过人头涌动，落在了站在人行道尽头一个已经熄掉了的大型花灯前，手里提着两个小灯笼的费渡。
蓦然回首，灯火阑珊处，有费渡。
骆闻舟穿越人潮大步迎了过去，先忙着上下打量费渡的穿着。“里面穿了毛衣，上回妈织的那件。”费渡将其中一个灯笼塞到骆闻舟手里。
“对不起，来晚了。”骆闻舟环顾四周，游客散得差不多了，彩灯也一个个熄灭，只剩下公园原本橘黄的路灯还陪着稀稀落落的路人。。
“吃饭了吗？”费渡挽着骆闻舟的手臂和他漫步走向公园外的停车场。
“路上随便吃了点，我回家再煮个面就行。”
“不用，我让人送了打好包晚饭过来，放我车里了。还给你留了份汤圆，”费渡伸出食指摸了摸骆闻舟脸上的胡茬，“那汤圆是专门找营养师给老人家调的配方，低脂低糖，不过我尝了两颗，还不错，有桂花香，挺清甜的。”
“好，回家一起吃。”骆闻舟用手里那个画了小男孩的灯笼碰了碰费渡手里的，“这灯笼挺好玩的，费事儿你会画画，回家把这小男孩的校服改成警服，你那个呢，就加个眼镜和领带，这就是我俩了。”
“不用这么复杂。”费渡的桃花眼里闪着狡黠，“我只需要把你的小男孩的裤子涂成红色，改几笔变成秋裤就可以了。我的一笔不用改。”
费渡说完这话突然放开挽着骆闻舟胳膊的手，一溜烟地往前逃跑去了。“臭小子，又没穿秋裤啊？！”骆闻舟这才反应过来，费渡刚刚是说他穿了妈织的毛衣，却没提裤子。
明亮的彩灯熄灭，元夕夜空的乌云被清风吹散，满月探出头来，向人间投下如洗光华，照着两个嬉闹追逐的年轻男人。
元夕年年有，灯火岁岁留。
月照阑珊处，情人偕白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