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n尋

舟渡小甜饼 猫之路(上篇)

*下篇

*当费渡变成了猫


(一)

 

在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时,费渡狠狠打了个激灵。

 

湿冷、昏暗、惨白,这是他小时候的别墅地下室,而他正被关在一个铁笼子里。

 

笼子面积不大,他无法伸展四肢,只能局促地蜷缩在坚硬的笼底。他试图伸手推了推铁笼的门和栏杆,纹丝不动,但他却意识到了另一件更惊心的事——他的手是白色毛茸茸的,掌心是粉红色的肉垫,指甲变成了爪子,这是猫的前爪。


他是一只猫。


“咔嗒——”地下室防盗门打开的声音,紧接着的是越来越近的“哒,哒,哒”——下楼梯的脚步声。


笼子被放在地板一隅,从这个角度费渡看不见楼梯,但他熟稔这脚步声。平稳舒缓脚步声于他,堪比急促剧烈的警报声,每一下都锤在心上。


终于他看见那人的身影自楼梯口转入,带进了一股阴森的寒气。那人穿着一丝不苟的西服,有条不紊地先按下墙上的白炽灯开关,再行至一人高的柜子前,取出米色的医用手套和在灯下泛出冷光的金属环,最后他将费渡所在的铁笼提起,稳稳放在一张不锈钢桌上。


地下室的灯光随笼子被提起猛然打在费渡身上,有一瞬间他以为费承宇会认出自己,可费承宇连正眼都没看向笼子。


也是啊,他现在只是一只猫,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等待行刑者的猫。但他在这里,那行刑者是谁?是小时候的自己吗?


另一组脚步声向费渡揭晓了答案。那脚步声不像费承宇的平缓,仔细听能听出一些凌乱和犹豫。从楼梯口转入了第二个身影,是一个穿着初中校服的少年。


少年的面目有些看不分明。费渡听见费承宇用毫无波澜的声音给少年下指令,少年顺从地戴上手套,小心打开了笼子,慢慢把手伸了进来。


费渡感觉到少年捏住了他的脖子,将他从铁笼里拉了出来。他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结局,他并不恐惧,只觉得可悲。终有一天,刽子手要自己杀死自己。费渡轻轻闭上眼睛,安静等待少年的手收紧,嘴角甚至勾起一丝自嘲。


下一秒他就感觉自己的手脚触到了冰凉的地板。他疑惑睁眼,发现是少年半蹲在地上,将他小心放了下来。此时费承宇正背对少年不知道在做什么,少年正是趁这空档将他放走的。


他凝视着少年有些犹豫,少年却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快跑。


“去找他,他在等你。”


少年没有出声,但费渡听到他对自己说的话。

 

于是费渡迅速转身往楼梯方向奔去。他还不太适应自己作为一只猫该如何调动四肢,只能连滚带爬,颇为狼狈地上了楼梯,出了地下室,再一路朝外狂奔,逃出了那冰冷的别墅。


(二)


等一辆开着远光灯的小轿车呼啸而过后,费渡便一鼓作气冲到了马路对面,闪进了一处草丛里。他躲在草丛里等了一阵,见别墅那边并无动静,应该不会有人追来了,才堪堪松了口气。


天色黯淡,夜寒彻骨,费渡甩了甩全身的毛,闻了闻自己在草丛湿软泥土上留下的浅浅的脚印。

 

少年刚刚叫自己去找“他”,说“他”在等自己。“他”是谁?


他下意识地碰了碰自己前爪的无名指,突然如梦初醒地睁大了眼睛——这里原本有枚素圈戒指,戒指是一个男人亲手给他戴上的,那个他只要一想起内心就会顿时柔软下来的男人。


骆闻舟,他要去找他。

 


费渡从草丛探头,望着别墅区蜿蜒幽静的柏油路想了想,他应该认得方向,大晚上的一只流浪猫在路上跑应该也不会太引人注意。


于是他开始沿着路边奔跑。他必须全神贯注在路上,才能不被干扰思考。


自从变成了猫,四周的声音被放大了许多,平时寂静的夜也多了很多让他头晕目眩的噪音。视觉也变得不一样,他眼前的整个世界都像蒙上了一层灰,幸好现在是夜晚,他夜里的视力还是相当不错的。


费渡不知疲倦,不知时间,心里唯一的信念就是要找到骆闻舟。骆闻舟看到他变成了一只猫可能会很惊讶,甚至可能会认不出他。但这些都是后话,当务之急是先见到人。他有信心,无论多么不可思议,骆闻舟都会相信他的。这可是他的骆闻舟。


他经过了灯红酒绿的娱乐场所,那是他以前常跟花花公子们夜夜笙歌的地方。这种地方总是愈夜愈精彩,震耳欲聋的音乐与亮晃杂乱的灯光交织,织出一片奢靡荒唐。

 

不知那群膏粱子弟若是知道堂堂费爷变成了一只猫会怎么样,不过在酒肉欢场上认识的人怎么可能能认出他来?要是给哪个变态少爷发现这有一只流浪猫,搞不好会抓了来虐待。费渡想到这,赶紧加快了脚步,迅速离开了这酒池肉林区。


接着他到了一个老城区的派出所前,他过去经常放学后过来等陶然下班。即使是夜晚,里面依然灯火通明,费渡还能从门边瞄到坐在里面的值班民警。

 

为什么自己偏偏要变成一只猫?要是变成个小孩,至少可以假装迷路了,进去找警察叔叔求助。警察会直接打电话让骆闻舟过来接他,这样比自己四只脚在路上跑要快多了。


说起来,骆闻舟会不会已经发现他不见了?要是真是这样,这爱操心的老大爷该多着急?之前他被骆闻舟从滨海抱出来后住了两个月院,出院后还是被骆闻舟当珍稀动物似的处处保护着。那次他只是下地下室找猫,一时没听见下班回来的骆闻舟叫唤,都将这老大爷吓得心惊肉跳。


费渡不愿意看到骆闻舟为他担心,于是他继续以田径运动员的速度往目的地飞奔。变成猫有个好处,就是身手比当人类时矫健,跑步的速度也快了许多。加上他的归心似箭,跑了这么长的路,竟然也不觉得累,只是恨不能再快一些,再快一些。


终于他绕进了熟悉的路口,跑进了他闭眼都知道方向的小区。周围的景物都前所未有地让他感到亲切。一片树叶落到了他面前的地上,他凑过去嗅了嗅那叶子的清香,心里开始充满期待。

 

他马上就要见到骆闻舟了!

 

还好家就在一楼,用不着他爬许多楼梯。他三步并两步地上了楼,却在一扇陌生的门前停了下来——外面是金属框玻璃防盗门,里面是朱红色的木门,这不是他家的门。

 

他忍不住下楼再确认了一遍,这确实是自己家。他没认错路,没上错楼,没找错门。只是这扇门不像他家那扇,味道也充满陌生感。

 

尽管带着满腹疑虑,费渡还是用他的爪子抓起了那扇陌生的门。抓了好一会,门开了,一个小姑娘从里面探头出来,看了半天没看到人,最后低头发现了他。

 

“妈,这里有只猫!”小姑娘冲室内叫喊。


隔着防盗门的玻璃,费渡看见一个穿着得体的女士缓缓走了出来。但她一看见费渡就皱起了眉,“哪来的脏猫?”她粗着声音对小姑娘说:“这种流浪猫身上病菌很多,你平时见到都别碰它们,记住了!”


费渡并不在意女士在说什么,他整个身子趴在防盗门的玻璃上,试图通过玻璃去看屋内环境。白灯白墙,白瓷砖地板,玄关也没有那个他和骆闻舟一起装的衣帽架。这不是他家。得出这个结论的他一时十分沮丧,甚至连女士边说着什么“别理它,一会它就自己走了”边重重关上了门也没让他有任何反应。


为什么这不是他的家了?骆闻舟在哪?他的家在哪?

 

比起来时的疾步如飞,费渡下楼梯的每一步都变得沉重。少年不是说骆闻舟在等他吗?在哪等?

 

他突然想起了骆一锅。那时候陶然将骆一锅送给他,他可喜欢了,这是他人生中第一只宠物。但费承宇不喜欢,要是让费承宇发现他在养猫,猫会被杀死的。为了保护小猫,费渡只好假称自己嫌麻烦,将猫还给了陶然,而陶然又将猫托付给了骆闻舟。

 

当时骆一锅明不明白自己被弃养了?它会不会知道自己突然没了家?它是不是跟他现在一样惶然不安?


他还记得骆闻舟刚开始养骆一锅时各种抱怨,老是说什么他妈不喜欢养宠物,家里不方便,要是费渡那臭小子再不把猫接走他就将猫一锅炖了。


等等!家里不方便!?

 

不知是不是猫脑袋变小了他也跟着变笨了,费渡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很蠢的错误。他现在是在自己的小时候,刚刚不是还看见初中的自己吗?也就是说,这时候的骆闻舟还不是市局的刑警,他还没自己搬出来住,他还跟爸妈住在一起!


费渡的动作是快于思维的,他一阵风似地下了楼,冲出了小区。他要去爸妈家,骆闻舟在那!


白猫纤长的身影再次闯进了黑暗里。他一定要找到骆闻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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