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n尋

【舟渡】百岁无休 第七章

*本章结局了,感谢陪伴。

*老年舟渡的故事,涉及中二的无根无据的近未来畅想。衰老病弱是苦的,白头偕老是甜的,本篇既苦也甜。

*目录在这


(六)


    一锅跃上瓷白的流理台巡视时,骆闻舟正轻轻搅拌着色泽金黄的鸡汤。“凑什么热闹?你又不喝汤的,还学人家馋嘴?”骆闻舟瞥了瞥仿佛聚精会神盯着汤看的AI猫打趣。一锅尖细地“喵”了一声,掉转身子攀到他身旁的窗台。大毛尾巴精准绕开了在窗前整齐摆放的绿叶盆栽,丝毫没碰到枝叶,不像以前的自然猫骆一锅,和他作对似的,经常故意把家里的植物和摆设蹭碰得东倒西歪——果然是毫无惊喜。


    骆闻舟笑了笑,目光重投回汤里。琥珀色的斜阳把锅中汩汩冒起的汤泡映得五彩斑斓,馥郁的食材香气充盈在一呼一吸间。这是个和暖清闲的春日午后,生活平淡如水。


    今天是费渡接受记忆唤回治疗后的第六天。治疗前主治医生刘教授就曾告诉他,说这疗程对像费渡这样情况的病人帮助不大,姑且可以尝试,但也请家属保持平常心,不要有过高期望。要是足够幸运,治疗后三天内应该能看到些效果, 病人可能恢复部分片段式的记忆,但持续时间不会太长,充其量两三个月又会重新忘却,至于之后能否重复接受治疗,也得视患者情况而定;而要是治疗三天过后仍维持原样,基本就说明治疗失败了。


    骆闻舟对所谓的“足够幸运”当然不是毫无期盼,但他亦早习惯了事与愿违。


    第三天夜晚,费渡临睡前,他陪费渡在天际露台散了会步。是夜无星无月,园内清寂,他在昏黄的廊灯下停下脚步,双手搭在费渡肩头,带着剩余的一点点希望,仔细问费渡有没有想起什么,费渡却像没有听进去,自顾自地望天出神。


    春寒料峭,晚风习习,费渡在无言良久后突然惊喜出声:“出来了!”骆闻舟随他的视线望向天空,夜幕幽紫深沉,靛灰的乌云被微风吹挪了位置,素白的弯月探出头,像铁面无私的老天爷,尽管不肯答允任何人的热望与渴求,却还是宽宏地朝大地露出了克制的浅笑。


    这就是答案了,骆闻舟平静接受。


    那夜等费渡睡着,骆闻舟独自进了书房。时隔近半月,他再次召唤出了AI费渡。


    AI费渡转瞬出现在眼前,穿了身非常正式的西服三件套,脸上泛着一如既往的盈盈笑意,金属框眼镜却遮挡了往常柔波流转的桃花眼,使得骆闻舟难以同他有眼神接触。


    “晚上好啊,老大爷。”


    骆闻舟上下打量他,不禁狐疑:“你穿成这样,是待会要去开AI界费氏集团的年终大会吗?”


    “不是,”AI费渡用修长的手指托了托眼镜,“是因为我‘感觉’,或者说我根据综合情况判断,你今晚应该有正式的事情要和我说。”他边解释边在空中画了几笔,一杯温热的蜂蜜柠檬茶即被传递到骆闻舟手里。


    “先喝点水吧,你嘴唇看着挺干的。”


    骆闻舟饮了两口依然“很费渡”的甜得发腻的茶,凝视杯中白烟袅袅飘散。既然已下定决心,早说晚说也没有区别。他抬头看向这惑人的影像,沉声道:“臭小子,我确实有话要和你说。”


    AI费渡站直身子,一副听候差遣的模样:“我洗耳恭听。”


    “之前那些天有你在这里陪我,我挺开心的,多谢你了。”骆闻舟的语速很慢,边说边斟酌着措辞,尽管站在自己面前的不过是一台计算机,骆闻舟却疑心他确实有共情能力。


    “不客气,我的任务就是陪在你身边,让你开心。”AI费渡笑得和悦而平静。


    有时仅仅看见AI费渡笑,骆闻舟都会在刹那间不自觉迷乱时空,飘荡的思绪迅速窜入自欺欺人的幻梦。短暂逃离现实的感觉很好,但每每从幻梦中脱身,他就得重新接受具体的现实生活,而现实生活的底色渗满哀愁。如此来回倒腾,他清楚自己在冒险。万一有一天他的意志不够坚定,身心则可能瞬间溃败,所以他必须趁早当机立断。


    “可我的生活有费渡就够了,我和他两个人,互相陪伴就够了。你在这,不太合适。今晚之后,我不会再叫你出来了。”他尽量使自己的语气不显露过多情感。


    AI费渡没说话,神色亦不变,倒是骆闻舟被他的眼镜镜片反射的光晃得有些不踏实,复又补充道:“这不是因为你有什么做得不好,不过是,我跟费渡之间,容不下别人了,虽然你在严格意义上说也不算是人……总之,抱歉。”


    “你是我的主人,我接受你的任何安排。你不必对我感到抱歉,我只是个AI,没有感情。事实上,自我被你启用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到你将会作出这个决定,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是吗,怎么知道的?”


    “你并不需要我。”AI费渡缓缓摘下眼镜,那双明净剔透的眼睛直视骆闻舟。“其实,需要我的,不是你,是费渡。”


    骆闻舟怔了怔,“你说,什么?”


    “我说过我的思维和费渡的几乎一致,所以我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费渡很了解你,从他决定制造我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明了其实你并不需要我的陪伴,至少在他存在的时候,你需要的只有他。可他还是把我制造出来,为什么?”AI费渡的嘴角小幅度地扬了扬,露出了一个悲悯的苦笑:“因为当时的他很无助,他迫切地需要一点安慰,或者像你们人类说的,一根救命稻草。”


    骆闻舟听见“无助”二字,眼圈就红了。费渡怎么会无助呢?自己不是一直都陪在他身边吗?


    AI费渡续道:“我就是他的那根救命稻草。他把我制造出来,期望我能替他陪伴你,为你做些什么,让你高兴,这样就能减轻他对你愧疚。费渡一直认为是他拖累了你,他的病情让你从此无法享受你本该值得的余生,这是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所以,我真正安慰的人不是你,是费渡。”


    骆闻舟心感恻痛。他回想在费渡病情急速恶化的几个月,他因突如其来的噩耗焦头烂额,除了陪费渡去医疗中心接受治疗,他自己还去参加了好几个照顾阿兹海默症病人的培训,又忙着为管家系统添置各种特殊料理需要的程序。那段时间他长期失眠,经常朦胧了一会,睁眼已见曙色曈昽。有时醒来发现自己的手正攥着费渡的衣角,有时甚至是手腕,费渡定然是被弄醒了,不过还在装睡,于是他即刻松手,看费渡被捏得发青的皮肤慢慢恢复血色。他感到悲怆无力,他抓不住费渡,无论怎么用力,都抓不住。


    后来费渡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清醒时犹自和他轻松说说笑笑,糊涂时则恍恍惚惚。他猜想过费渡的恐惧,正如任何一个老年病患那样,费渡也会为自己逐渐失去对身体和思想的掌控能力而感到惶恐凄伤。可如今他方恍然大悟,原来费渡最大的压力,竟来自对他的愧疚。


    AI费渡眼里仿佛饱含温柔的同情,“那段时间你和费渡都很不容易,你已经尽你所能地做得很好了。如果不是你一直陪在费渡身边,照顾他,支持他,他可能没办法保持平静地面对这一切。老大爷,你已经把费渡保护得很好了。相信我,费渡从始至终对你充满感激。”


    夜深人静,骆闻舟背对AI费渡立在书房窗前,眺望窗外浓墨的夜色。他不愿再复盘费渡病情恶化那煎熬的几个月,自己忽略了什么,有什么做得不足之处,他既无力又心怯。过了许久,他才长叹口气,转身缓缓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AI费渡微笑:“不客气,既然我要走了,我想这些事情应该让你知道。那么现在,你还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吗?要是不需要,我就回去了。”他顿了顿,神色诚恳:“老大爷,我希望你和费渡可以一起平安快乐地度过余生,你们是对彼此最合适的人。”


    “好,我们会的。”骆闻舟沉吟片刻,“哎,你等等。”他上前一步,最后一次认真打量AI费渡,“那个,改天我也去弄个我的AI替身吧。”


    “要是将来你比费渡先走,就可以让这个AI骆闻舟替你照顾他,对吗?”AI费渡善解人意问道。


    “这可不行,费渡必须得由我亲自照顾我才能放心,不管我的AI替身多智能,他都代替不了我在费渡身边的位置。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比费渡晚一步走的,我绝不会把他一个人丢下。”骆闻舟咧嘴笑了笑,仿佛云淡风轻,尽管他心里明白这些话背后的分量与决心。


    AI费渡会意地眨了眨眼,“嗯,我相信你可以的。这个结论有一部分是基于对你身体条件的评估,另一部分是因为费渡对你有绝对的信心。可我还是不太明白。你制造AI骆闻舟,却不是为了照顾费渡,那是为了什么?”


    “为了你。”骆闻舟捕捉到了AI费渡神情里转瞬即逝的惊讶。“我是想,等我和费渡都不在了,你自己一个得多孤单啊。有了AI骆闻舟,就可以陪陪你。将来我找个地方专门安置你俩,你们在这世界上也算是有个伴了。”


    “我是个AI,不会孤单,也不需要陪伴的。” 


    “话别说这么绝对,说不定到时你会喜欢有他陪着呢。那可是我本人的替身啊,魅力无限的啊!我和费渡是肉体凡胎,生命总该走到尽头的。接下来的日子,就靠你和那个AI的我延续了。到时候,你俩替我和费渡相亲相爱,过好每一天,好不好?”


    AI费渡笑了,骆闻舟从未见过这张“22岁的费渡”的脸露出过如此干净纯粹的笑:“好,听你的。等你把AI骆闻舟造出来,我会好好和他在一起。”他深深地看了骆闻舟一眼,眼睛里一汪润泽既像浓缩了温柔、爱慕、心酸与不舍,等骆闻舟定睛再看,却又好像是澄澈透明的玻璃珠,里面空无一物。


    “那么,再见了老大爷,你和费渡都要保重。”


    “嗯,会的。臭小子,保重。”


    骆闻舟独自站在静谧的书房里,慢慢饮完了那杯余热未散的蜂蜜柠檬茶。浓郁的蜜的香甜滑入喉咙,柠檬茶的酸涩回甘流连于齿颊之间。那天深夜,他封锁了AI费渡的所有权限。


——


    “喵——”正在窗台上给自己洗脸的一锅忽然朝他喊了一声,随后跃下地面,踏着细碎的步子快速奔到厨房门口停下,回头看着他。骆闻舟见它像是要引自己去哪,于是顺手把熬鸡汤的炉火调成慢炖模式,放下汤勺,随猫出了客厅。


    本来在睡午觉的费渡正光脚站在客厅的陈设柜前。玻璃柜中射灯夺目,璀璨的灯光照在一个被精心装裱起来的透明箱上,箱里是一个由旧自行车修剪改装而成的灯罩。而这个充满艺术感的灯罩,正是出自费渡化腐朽为神奇的一双巧手。 


    他俩统共搬过三次家,零碎的杂物扔了许多,但这个破破烂烂的灯罩却随他们从两个人开始同居的旧房子一路跟到这里,说来竟已有七十载。骆闻舟还记得第一次搬家时费渡问他还带这个干嘛,要是喜欢这类型的灯罩,再去定做就好了。但他抱着灯罩像抱着件什么宝贝似的,“这个不一样,这可是你向我求婚的见证。”


    那个跨年夜,发脾气的骆一锅撞倒了玄关的衣架,砸坏了灯,费渡从地下室找来这么个破筐子,改装成了灯罩。正是在这盏在“艺术灯罩”的加持下品味陡升的灯前,费渡以铁丝戒指同他确立了名分。


    此刻骆闻舟看着费渡在陈列柜前纹丝不动的背影,不自觉手心发冰、他屏息凝神,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靠近。“宝贝儿?”他听出自己声音里的颤抖。费渡闻声回头,目光不在茫然无神。他那略显干燥的唇微微颤动,“骆闻舟,好久不见。”


    明明朝夕相对,却像久别重逢。骆闻舟的千言万语在心头翻涌,他踏前一步想去拥抱费渡,而费渡却抢先单膝跪在了他面前。费渡合拢的手心缓缓张开,宛如枯败经年的花在这惬意和暖的春日重新绽放,花蕾就是那枚锈色斑斑的铁丝戒指。


    “其实我没有关于这戒指放在哪的任何记忆,但刚刚好像有什么直觉似的,我就是知道它放在衣柜那个小暗格里。一去找,果然找得到。“费渡半跪着仰头,眼里蓄着汪洋大海。『尺寸肯定是刚好的,你愿意戴上吗?』


    话音未落尽,笑与泪已经在他们的脸上混成一塌糊涂的欢喜。


    “我真的感觉跟你好久不见了。”


    夜晚并肩走在露台花园时,费渡娓娓说道。“我迷路了很久,失去了时空,也失去了你。当然,我知道你一直在我身边,只是我没有了关于‘你’的这个概念。大部分时候我都浑浑噩噩的,偶尔看着你在我面前转悠,会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可那记忆总是稍纵即逝,我抓不住它,我甚至连要抓住它的念头都没有。”


    月色清清朗朗,把二人正踏着的石板路照得明亮。骆闻舟开头用尾指虚虚勾着费渡的,没走两步,又忍不住同他十指紧扣起来。这样他的掌心牢牢压着费渡的指腹,无名指上戒指的金属触感让他踏实。


    “我现在只能想起一个一个小的片段,没办法把这些片段连贯起来。而且,在我的记忆里,你更多时候还是个小年轻,意气风发的,头发自然也不是白的。我记得最清楚的一个片段,是你在我们以前家那个地下室里跑‘仓鼠球’,身强体壮,大汗淋漓。”费渡絮絮说着,转身看向骆闻舟:“你怎么就变得这么老了呢?”他又看了看自己被老人斑点缀的手,“我们怎么就这么老了呢?”


    骆闻舟撩起上衣下摆,把费渡的手贴在自己腹上,“怎么,现在就不身强体壮了?摸摸看,腹肌,摸到了吗?壮实着呢!”费渡忍俊不禁:“还有,你怎么从年轻到老,都还是这么幼稚。”


    “这幼稚是只幼稚给你看的。”骆闻舟也笑了,笑得难得开怀:“而且宝贝儿啊,这不是挺好的吗?你一觉醒来,我们就白头到老了,中间那些曲曲折折、弯弯扭扭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到了现在,还能吃能睡,能走能动,能在一起。”


    晚空明亮,星辉璀璨,皓洁的月一如既往地在穹宇微笑。花园里的这一对老爱人,同它已相识经年。它见过他们许多欢畅愉快,也见过他们的愁苦忧伤,今夜,它看到了这两个人暌违的喜悦甜蜜,于是它的笑里也多了几分温和圆润。


——


    仲夏。糅合了青葱、翡色、翠绿、薄荷绿、孔雀绿、宝石绿、浓绿等层迭色彩的磅礴绿意在无垠的大地绵延四散。后浪湾湛碧的海与晴蓝的天空相连成片,海天之间弥漫着广袤的云烟,虚虚渺渺,奇幻不真。


    清凉的海风裹着腥咸的气味奔涌上岸,细长的白沙滩上没有别人。骆闻舟把自己深灰的外套披在一身素净单薄的费渡肩上。他牵着费渡的手在幼细柔滑的沙上赤脚漫步,海浪声与风声是天然的背景音乐,规律而绵长。


   “今早睡醒的时候,我忘记自己在哪了。”费渡的目光延伸去了遥远辽阔的海岸线,他语调平缓,像在讲述一件意料之中的必然之事。“昨晚是谁弄得这么晚才肯睡的,今早睡糊涂了吧?”骆闻舟语气轻松,把费渡的手握得更紧。


    费渡朝他露了个心照不宣的微笑,两个人继续安静往前走着。


    清寒的暮色不知不觉浸染了空气,苍澈的天蓝逐渐渗进了橙黄和靛灰的云霞,浓蓝的海波光流溢,如一面宽广无边的镜,映出色彩熔冶一池的盛大穹宇。


    骆闻舟忽然扭头,偷摸似地,轻啄了费渡的侧脸。费渡过分白皙的脸色随之被抹上了几分绯红,骆闻舟专注地注视这副动人的面容,他要把此刻永恒铭记。


    “我不想再次忘记你。我好爱你啊。”费渡也望着他,眼中不知何时噙满了泪。“那就记住我,永远不要忘。”骆闻舟抚着费渡的脸颊,把人搂在怀中,绵绵絮絮耳语:“费渡,不要忘记我,不要忘记骆闻舟是你的爱人。”


    他忽然灵机一动,随手从地上拾起一根细长的木枝,弯腰在白沙上开始一笔一画地写字:


    “骆闻舟爱费渡。”“费渡爱骆闻舟。”


    潮涨了,碧海翻浪,一波一波,漶没了沙滩。


(e)


    浓蓝的海一望无际,长长的白沙滩上,骆闻舟和费渡正手挽手散着步。骆闻舟穿了件宽松的黑背心,浅色短裤,麦色的手臂与结实的小腿暴露在阳光下,显得健壮有活力。费渡的白衬衫把他的皮肤烘得更加白皙,他着了浅灰色的九分裤,踏着一双花样风骚的沙滩拖鞋。


    远方落日红彤,费渡摘了墨镜,驻足眺望。骆闻舟牵着他的手,同他并肩而立。涌浪翻腾,海风习习,二人惬意舒散,脸上皆挂着平淡静好的笑容。突然,好像是什么呼唤了他们的思绪,他俩各自扭头凝视对方,眼睛里是充沛的爱意。:


    “老大爷,我爱你。”“臭小子,我爱你。”是异口同声的表白。


    无垠的海天之外是无垠的纯白,“骆闻舟”和“费渡”长久生活在这里,绵延无尽,永续循环。


    五十年前,一位耄耋老者一掷千金,购下了这片与世隔绝的全封闭虚空间,正式启用时间为他的生命的终点。他将自己生命中全部美好的记忆投入其中,并在最后放进了分别名为“骆闻舟”和“费渡”的两个AI替身。


    他们在这无忧无虞的尘世一隅命中注定地相爱。不朽不休。



*呼——敲完这最后一行字,我就是这么长长地呼了口气。他们的故事终于来到了结尾,相互扶持眷侣最后共同走完了一生,这过程有苦涩,但也有深远珍贵的甜蜜。感谢一路的陪伴,文中那些留白的、言若未尽的谜语,过两天我再在后记里分享。再次感谢,鞠躬。


*后记在这


评论(58)
热度(446)
  1. 共17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Vin尋 | Powered by LOFTER